绿浦荷香（37）
一夜好眠，郭芙梳洗过后打开房门，正看到廊下欲举手叩门的杨过，看到她动人的笑颜，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洋溢出温柔的火焰，含着无限的深情，“芙妹，睡得可好？”
“你好啊，我的小竹马。”清脆的笑声似叮咚泉水滋润着他的心田，她娇笑着跟他逗趣，粉润的小脸如明珠生辉。
下一刻他便吻过来，眼神闪着挑逗的光芒，瞬间令她羞掉了。
“表姐，我说什么来着，她就是不要脸！武功没学好，勾人的本事到是有一套。”不知什么时候陆无双自楼下上来，正好看见两人打情骂俏的一幕，微黑的脸气得发青，狠命咬着牙发恨，五官慢慢扭曲变型。
郭芙倏地跳开向后退，惊慌的眸子渐渐染满羞愧，她垂下头，轻轻咬着下唇，暗暗骂自己不知羞，才从家出来几天就变得如此不知廉耻，一时羞得无地自容，她别开脸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。
听到陆无双的喝斥，杨过剑眉拧紧，低声咒骂了一声，立刻伸手把郭芙揽入怀中，本能的紧紧护住她。
“大早上的就出言不逊，无双妹子怎么像游荡的鬼魂一般，三妹是不是太闲？还是有监视别人的嗜好？郭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，是你骂的人吗？再让我听到……”
“你别说啦。”郭芙听不下去，她轻声低喃制止杨过再说教下去。本来就是自己行为有失，怪不得别人说嘴，再说下去指不定会说成什么，尤其是陆无双，她那张嘴无事还搅三分，何况今日这种事不知会被她骂成什么样，最后还是自己受窘难堪，而且无言可辩。
杨过眼中寒光一闪，凌厉的眼神令程英不自觉打了个寒颤，她迅速把表妹拉开，手握着无双的手腕用力一捏，示意她不可再说话。
“大哥，郭姑娘，我在楼下备好早饭，就等你们一起了。”
“我们不下去了，你们自便吧。”
杨过冷冷的拒绝令程英愣住，她一时竟无言以对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，尴尬的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，劝也不好劝，怨也不好怨。
瞧着程英下不了台，郭芙心中不忍，她轻轻扯扯杨过衣袖，“杨大哥，我们一块下楼吧，别跟小孩子闹别扭一样。”
程英在杨过眼中读出了妥协，读出了他对郭芙的宠爱，从来不知道杨过会那么在意一个人，当年在小龙女面前杨过也很听话，乖巧的不懂什么是反驳，小龙女说什么便是什么，从未见他忤逆过。那时的杨过在小龙女面前听话的像个孩子，而今他在郭芙面前却是男人对心爱之人的包容。那种宠溺、那种珍爱自己求了半生也没求来，郭芙凭什么就可以，她向来要什么就有什么，她这一生从没缺少过怜爱，所有的人都像捧公主一般捧着她，为什么？
为什么是郭芙呢，她有什么好，除了家世自己比不了她，哪点又输于她了，大哥对自己永远是客客气气，永远是敬重多过亲近，敬重？敬而远之的敬。越想心中越恨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自觉。
一旁的陆无双吃惊地看了看表姐，今天表姐这是怎么了，她向来斯文，难到她也在生气？
杨过轻轻一哼，握着郭芙的手便向楼下走去，他低声在她耳边警告道，“心肠好，也要看事情，你小心应付程英，懂吗？”
“妈嘱咐过我的，杨大哥放心。”
看着杨过拉着郭芙率先下楼，陆无双心中泛起浓浓的醋意，本来表姐让自己上来请他们去楼下用餐，没想到两个人一大早就浓情蜜意，刚才那一幕自己也瞧了个分明，这郭大小姐还真是不知羞，原先瞧她规规矩矩的，挺守礼的人，如今怎么就……可是话又说回来了，守在杨过身边怎会不动情，只瞧着他那双眼睛就令人发昏，连话都不用说就已经让人春心荡漾了。
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，三个女子各有各的心事，郭芙难堪，程英嫉恨，陆无双酸涩，还有张英俊的臭脸，四人凑在一起气氛尴尬的令人想瞬间散开。
杨过抹抹嘴站起身来，心疼地看了一眼郭芙，昨晚就没吃好，今早这顿又是味同嚼蜡。趁早摆脱程陆姐妹俩，自己跟芙妹方能自在些。
“今日同两位妹子别过，咱们后会有期。”杨过看着她们吃得差不多，便向程陆姐妹俩辞行。
“大哥，碰巧我跟表妹也要去四川，咱们正好结伴同行。”程英不紧不慢的开口，她的眼睛瞟了一眼郭芙，见她低头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。
杨过皱皱眉头，心中生疑，程英如何知晓自己要同芙妹去哪？她还知道些什么？这心思也太诡谲了吧，自己一直防着她，可她还是知道了。
“大哥，本来是不想给你和郭姑娘添麻烦的。可是昨夜我反复思虑，有我们在反而能回护大哥与郭姑娘的名声。如果二位已经成亲自是没有什么可避的，可是你们现在连婚约都没有，作为郭姑娘的师叔我理应护她周全，等日后大哥去襄阳求亲，我也好跟师傅和师姐有个交待。”
“二妹的心意我领了，郭伯伯既然委托我陪同芙妹出门，当然是信得过我。难到二妹对我人品极不放心？逾越礼教名声我也担不起啊。”
“大哥人品贵重，自然无可挑剔，只是孤男寡女落人闲话，郭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？”
郭芙经过一早之事，心中极度郁闷，她正暗暗想着心事，没想到程英突兀的一问，她抬起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，转头瞄了一眼杨过铁青的脸，再看看噘着嘴生闷气的陆无双，程英的眼中是别样的关怀，怪怪的眼神让人瞧不透。
“郭姑娘咱们桃花岛的名声你是知道的，不是信不过你们，只是这人言可畏，莫让他人在背后笑话咱才好。”
“嗯……小师叔说的极是，只是……”郭芙被程英带偏了题，听师叔说的也是个理，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“二妹别问郭芙，你只问我就好，出门在外大事小事郭伯伯都让我全权做主。”杨过走到郭芙身侧伸手捏捏她的肩膀，无言的警告她不要乱接程英的话。
“可是我是在帮师姐，姑娘独自在外没有长辈陪同怎么可以。”
杨过终于耐不住性子，他眉峰一挑，冷哼一声，“二妹要陪也得有本事跟的上才行。”
郭芙感觉到他的怒气，心中轻轻叹道，师叔同行也没什么不好，总比两人控制不住情潮生出事端要稳妥，昨夜还在想怎么避免过分的亲近，反正她们也是顺路，同行就同行吧。
想到这郭芙抬起头看着杨过，“杨大哥，小师步既是同路，咱们便结伴不是更好吗。”
“不可以！”杨过一把拽起郭芙，他瞪着她，“芙妹你要做的事不可告诉外人，军纪违反不得。”
郭芙呆怔地看着杨过，皱皱着眉不知他在说什么，“杨大哥？我不明白，我又没告诉别人咱们的目的。再说只是同行而已嘛，你紧张个什么劲，我回屋收拾物品，咱们马上走。”
“郭芙！”
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，郭芙感觉到他浑身上下充盈着愤怒，她奇怪地看着他，心里嘀咕，杨大哥这是怎么啦，才好生相处了两天，他又变得不可理喻，就是气陆无双骂人也不至发如此大的火吧。
“小师叔说的没错啊，既然遇到了，她若一走了之，日后去襄阳见了外公和妈，程师叔也不好交待，横竖咱们顺路，又有何妨呢。杨大哥的火气好没道理。”
杨过一时气结说不上话来，看着郭芙眨着一双大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瞅着自己，他无奈长叹，心中狠狠骂道：小笨蛋。
凤眼微眯，一道寒光射向程英，瞧着程英脸上依然是不咸不淡的神色，他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，这个女人心思缜密的让人害怕，可是她忘了自己面对的是杨过，不是那么好耍的，被人下套牵着鼻子走的少年已经脱胎换骨了。
守着一根筋的芙妹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，杨过紧锁的眉峰渐渐展开，暂且先由着她们，等出了城再找机会甩掉，既不会令芙妹起疑心，也算给了程英十足的面子，这面子也是瞧着黄药师的份给的，心中冷哼，端出黄药师和郭伯母出来唬人，也亏你想的出来，咱们走着瞧，有你哭的时候。
低头看看身边的郭芙，这笨丫头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，杨过伸出食指轻戳她眉心，笑骂一声，“笨！你这个榆木脑袋要气死人。”
郭芙噘起嘴皱皱眉，不再理会他转身上楼，心想原来他是在生自己的气，自己哪里又招惹这个不讲理的家伙啦，大清早就燃着一股子无名之火乱喷，这两日相处融洽，还以为他转了性，谁知道还是这么喜怒无常。
杨过紧跟着郭芙上了楼，独留下陆无双和程英。
程英坐在那长长吁了一口气，还好那个草包没脑子，不然还真对付不了杨过。
“表姐？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，瞧着那狐媚样儿就令人作呕，这辈子再不见她才好。”陆无双狠狠瞪着郭芙的背影，大清早就媚态百出，昨天瞧见大哥颈上的红肿印子，还担心是怎么伤到的，今儿算都明白了，也长了见识，天下不要脸的女子没有最贱只有更贱。
“是为大哥好，别弄到最后他脱不开身，好歹我们跟着出不事，留得住清白，任谁也赖不上他，不忍看他这一生被配不上他的女人绑住。”程英冷淡地看着门外，天气不错，心情也好过昨日。
陆无双点点头，心中佩服表姐考虑周全，如果大哥硬被郭芙赖上，他这一辈就完了。
郭芙跑回屋中一面收拾行囊一面生闷气，好端端的又是生气又是骂人，杨大哥今天这是吃火药了，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自在的地方。
少顷郭芙背着包袱径自下楼，郁闷的她谁也没理，独自出了客舍往城西行去。
还未到城门口，杨过便从后面追来，惊魂未定的他一把捉住那个执拗的姑娘，气咻咻骂道，“郭芙你这个小笨蛋，要气死我啊，谁给你的胆量不告而别！”
“谁说我不告而别啦，偷跑的事我才不会干，你又不是追不上我，我走哪能逃过你这鼻子。”
“你……”杨过被她气的眼睛都红了，微眯的眸子像要射出火焰一般，暗暗压下胸中的怒火，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。刚刚在客栈备好马才发现郭芙已独自离开，明知她走不远，可还是心急如焚，紧张地快要疯掉，他把马匹甩给了程英，自己飞奔着去追赶那个傻丫头。
他扯住她的衣袖，差点就失控的场面令他冷汗涔涔，不能把对程陆的怒气转移到芙妹身上，程英就是要挑着自己跟芙妹吵架，多年的磨砺，自己已经学会转移情绪，再不会让旁人来左右自己的行为，岂会顺他人心意而行为有失。
“你什么你，本来挺开心的，全让你的坏脾气搅了。”郭芙翻翻眼，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杨过正慢慢收敛着性子，也不晓得他根本不是跟自己置气。
“你等等，今天你骑马，身子不适我不强迫你练轻功，玄铁剑给我。”杨过蹙眉看她，这傻丫头恼个什么劲，又没生她的气。
“我不，你说练就练，说不练就不练，我才不要什么都听你的，我今天非要跑路！”
“郭芙！你想气死我！非逼着我揍你一顿，把你这小笨蛋打清醒。”
“讨厌！离我远点。”郭芙甩开杨过的手，赌气向前奔去，大眼睛含着泪，心里委屈极了，谁又招他惹他啦，他不顺心拿自己出什么气。
杨过没办法只得让程英与陆无双骑马，自己一路陪着郭芙急奔，本想出了城便甩掉程陆二人，芙妹这一任性胡为，恐怕今天甩不开程陆姐妹了。
他紧紧跟着郭芙，瞧着那张小脸绷得紧紧的，一丝笑意都没有，一路狂奔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。
顽固的丫头还真来劲了，等到了丹江口再好好跟你算帐，杨过气不得、恼不得，本来美好的一天都被人给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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